段梓易起身,“你随我来。”
郭念安不甘的看了一眼姐姐屋子咬牙离开,这么几步的距离却不能先进去看上一眼安心,他不甘,可相比起来,他更想知道姐姐为何会生病。
在游廊处倚栏而望,段梓易将今日在城主府发生的事一一相告,话里自然难免偏袒,但是并无夸大,他只嫌自己无法将秋儿当时的心境描述万一。
“所以,是欺负过姐姐的人今日又欺负了姐姐?”
总结得精僻,段梓易回身望着他,“葛慕说你姐姐会生病是因为心里忧思过重,什么事都压在心底,这一朝暴发出来才会击垮了身体,她为什么事这般费神想来你也该知道,我现在就想问你,若是为此将你曝露了,给你带来危险,你可怨她?”
郭念安眼睛大张,里面清晰的显露出火气,“先生未免太小看人,姐姐待我的好,对我的维护又岂会因为这点事遮盖过去,我能平安至今已是姐姐庇护,以后不管如何,我和姐姐一起担着,绝不让姐姐再如此辛苦。”
“若是你的处境比她更危险呢?”
郭念安脸上有过一瞬的惶然,若是连姐姐这里也呆不得了,他还能去哪里?
可是,总不能因为自己的麻烦给姐姐带来危险,压下心底的酸涩,郭念安拳头握得死紧,垂了视线道:“我,我会离开,我就不信天下如此之大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地。”
段梓易暗暗点头,总算秋儿还有个心性坚忍的亲人,若刚才试出这是个小白眼狼,他怕是真会从中搅和,将两姐弟分开。
感情是处出来的,只要让两姐弟分开,以后就算郭念安真如何了秋儿受的伤害也总比日日相处要小上许多。
“念安,你信不信我能护你周全?”
“我信。”郭念安想也不想的就道,他不笨,有个城主爹,有几个不安好心的兄弟,他的脑子必须尽可能的转得快一点。
郑先生没有明言过,但是他其实也从不曾刻意遮掩,若是一般人,不可能懂得如他那许多,越和先生学他越觉得在学堂里学的那些根本不够看。
他甚至动过就跟着郑先生学,不再去学堂的心思,是柏瑜知道后告诉他他在舍己逐末,叔叔不可能整日教他们这些,而学堂的老师能教给他的却也是叔叔不会教的,闭门造车始终不是好事。
郭念安一想也就明白过来,没有再提这事。
可郑先生在他心里的地位,早就不是学堂里的先生可比,他觉得就是他爹仍活着都不见得是郑先生的对手,这是个不声张,但半点不好欺的人。
所以他说他能护自己周全,他信。
“你记住这点就好,以后你还和之前一样过日子就是,该出门出门,该去学堂就去学堂,若是你姐姐……有其他打算,你顺着我的话说就是,念安,你要记住一点,你不是女人,只有女人才会那般委屈求全,男人就该有血性,哪怕心里知道那么做了不会有好果子吃也绝不能后退,女人的退是为了保全,男人的退便是软弱,你若想自己遇事不后退,就得让自己变得强大,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全自己,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,其他说什么都是白搭。”
郭念安紧抿着嘴唇用力点头,他想要变得强大,一直都想,他也一直在努力的让自己变强。
拍了拍他尚显稚嫩的肩膀,段梓易软了声调,“你和柏瑜都不易,以后两人互相扶持活出个样儿来让那些想踩你们的人看看。”
柏瑜擅谋,念安谋略上略差,但行动力强,磨合好了就是一对好搭挡。
再者两人都还小,这时候结下的交情远不是以后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的要来得好。
抛开他和秋儿这层关系,以后也差不了。
段梓易看向游廊一头,离得远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,但是他知道那是谁。
人影走近,和郭念安并肩而站,“叔叔,我一定不让您失望,念安,我们不会让人踩在脚底下,成为别人的踏脚石的是不是?”
“当然。”
段柏瑜伸出手,郭念安会意,掌心相击相视一笑,比洒在他们身上的阳光还要灿烂。
人长大后再回想起年少时的一言一语总觉可笑,但是又怀念只有那个年纪才有的质朴,那时候说出来的话才真正是心中所念,没有投机,没有口不对心,所谓一口吐沫一个钉,不外如此。
当段柏瑜以后得到许多许多,丢失了许多许多,可每每心烦寂寞时总有个得悉他所有过去,见过他所有软弱,也给了他所有忠诚的人能随传随到的陪伴,他无比庆幸在这个夕阳西下阳光不再炽热的傍晚,在眼睛尚未恢复的叔叔面前完成的这个誓言。
等郭念安再去到姐姐屋里时,夏含秋已经吃过药昏睡过去了。
示意汝娘让开,郭念安坐到床沿摸了摸姐姐的额头,“怎么还未退烧?”
“葛大夫说不会这么快,只要烧得不厉害就无事。”
接过汝娘手里的帕子折好放到姐姐额头上,郭念安做得很顺手。
“我来照顾姐姐,汝娘,你去给姐姐做点好入口的东西,别人做的她怕是吃不下。”
“哎,好,好,老奴这就去。”(未完待续。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