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候是一人写一人磨墨,有时候是两人各捧一卷书,有时候则是相对而坐,看秋儿手势翻飞的分茶。
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茶之一道还可以这么玩。
秋儿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,才开始时手势生疏,还时常烫到手,白嫩的手指上豆子大一个的水泡,他看得心疼不已。
有心劝阻几句,可看她兴致盎然,他也就暗暗心疼,不去搅了她的兴,只是自此以后每每秋儿来了兴致,再不许丫鬟上滚烫的水。
那时他想,不就是沏个茶吗?有这么多丫鬟侍候着,何用自己来,就算真有什么花样,教给丫鬟,让她们去练,练好了再给她看不就完了。
可渐渐的,他就不这么想了。
看着秋儿因为茶杯中看不出什么形状的图形高兴的差点又烫到手,他才明白过来,秋儿的乐趣就在于这个亲自动手的过程,而不是仅限于用眼看。
当前几日秋儿在他的注视下在茶杯中成功点出一个之字时,他比秋儿自己还要激动,秋儿吃了这么多苦头,可她头一个成功点出来的却是之字,换之的之。
他绝不会会错意,秋儿就是在用这种方式隐讳的表达自己的心思。
看她红了的耳根他更加肯定。
这是到目前之止,秋儿唯一能点出来的花样。
分茶并不易学,他不想秋儿太辛苦,可他心里也期待着有朝一日他的名字秋儿能全部点出来。
当然,今日他不是想让秋儿来一展技艺的,要是可以,他并不想让人知道秋儿的太多本事,但他希望秋儿能得到阳老的认同。
亭子里几案上的宣纸用镇纸压着,东西全在原位,没人乱动。
阳南生却误会了,眼神隐讳的在夏含秋的衣袖上扫过,那个地方的墨迹他早就看到了,当时还以为她是在哪里扫到的,没想到两人却是在这里红袖添香呢!
“阳老,坐。”
阳南生微微一礼,在下首坐了。
眼神微抬,看到坐到几案后并径自整理几案上东西的人居然是夏含秋时,他愣了下神,这是……
“秋儿,先放着吧,一会我给你收,整理过的和没有整理的我分开放着了,你别弄混。”
夏含秋手一顿,听话的将东西放了回去。
丫鬟上了茶,阳南生的眼神还是时时往那几案上落。
段梓易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,心底暗笑,主动将话题转到那上面去,“阳老,我打算和秋儿合伙做个买卖,在我的封地。”
一听是正事,阳南生马上正了神色,“不知王爷想做何买卖,有何要求。”
“想做个书局,其他的你先别问,如月,你去书香斋将惊世劫的第一册拿来。”
“是。”
夏含秋知道换之想做什么了,刚想开口说话,段梓易动作却比她更快,将几案上的一叠宣纸抽了几张出来递到阳老面前,抢过话头道:“你先看看这个。”
阳南生疑惑的扫过上首两人,低头翻阅。
不着头不着尾的,一般人看不出什么来,哪哪都觉得接不上,可阳南生不是一般人。
段梓易曾在他投靠时派人将他查了个底朝天,那实在是太好查,前面二十年在南岭,后面二十年在南岭,只有中间那十年费了点时间,可就算是那十年里,他的行踪也明朗得很。
除了那个他贴身收着,时不时拿出来把玩的玉锁片,以及每年有那么一日他会在路边烧上一撂厚厚的纸钱查不出缘由外,他在段梓易面前简直可以说是清白得像个透明人。
正是因为如此,段梓易更觉出他不一般。
这些年来阳南生在南岭的所作所为印证了他的想法。
看着翻阅速度越来越快的人,段梓易知道自己得逞了,朝秋儿眨了眨眼,将下面那一叠又递了过去。
阳南生头也不抬的接了继续看。
也许是看完了一个情节,也许是觉得看到这里够了,阳南生并没有全部看完就停了下来。
眼神在两人脸上扫过。
一个是与有荣蔫的洋洋得意,一个则是带着些微紧张。
阳南生哪还不明白这是出自谁之手,眼里不觉就透出些欣赏来,“没想到夏小姐竟有如此才情,老夫小瞧了。”
夏含秋放松下来,抿了抿鬓角头发,低了下头又抬起来,神情很有些宠辱不惊的恬淡,“阳老过奖了。”(未完待续。。)
ps:继续奔走在拜年的路途中,好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