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王兴越说越气,越说越激动,也顾不得是否君前失仪了,抬起头看着朱翊钧道:“皇上,微臣忠心耿耿,此心可昭日月。居心叵测之人或有其它解读,那微臣也没有办法。如今皇上以此见责,微臣所以不敢回话。”
“嚯,你的意思是说朕是居心叵测之人?”
“臣没有那个意思,臣恐皇上受了小人蛊惑。”
“告诉朕这个消息的是郑贵妃,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小人?”
“不不不,郑娘娘待微臣如同子侄,焉能害臣?臣焉敢如此不敬?”
“就算你说的对,那也不一定要打呀,还可以有其它惩罚的法子可用,你为什么不用?可见还是藐视皇家威严。”
“骄枉必须过正!严师才能出高徒。皇上如不同意臣的做法,大可免了臣职;但若皇上不免臣职,微臣以后还是要打。”
王兴抗声说道。
“怪不得寿宁公主说你就是一头犟驴!你是真犟!行了,你的忠心朕已知道了,起来吧。”朱翊钧道。
“啊?皇上,这样就完了?”王兴愕然抬头,看着皇上说道。
“怎么?你还想让朕打你板子,成就你忠臣之名?”朱翊钧笑吟吟地说道。
“哎哟,可把我吓坏了。”王兴在李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,故作害怕的样子,擦了擦脸上的汗。
“行了,别装样子了,你还怕?连朕你都敢顶,朕看你是不怕的。”
“微臣岂敢?”王兴连忙躬身逊谢。
“好了,王兴,来,扶朕出去走走。”朱翊钧招呼王兴道。
王兴连忙过去,扶住他的右臂。
朱翊钧的左腿行走不便,一瘸一拐的,在王兴看来,这就是后世的偏瘫。左边瘫,其实是右脑的神经出了问题,虽走路不便,但不影响说话。
出了启祥宫宫门,两人在空旷的院子里慢慢踱步,李恩和侍卫等跟在十几米之后。
“王兴啊,你有一句话说的对,郑贵妃待你如子侄。其实朕也是待你如子侄。”
“是,皇上,臣知道。”
“朕老了,不知道哪天就去了。所以,最近老是思前想后。”
“朕即位之初,也是雄心壮志,欲革除弊端,重振大明。当时朕的老师张居正大兴改革之风,国力确实大振。当时他权倾朝野,遭了小人的忌,于是拿他未丁忧这件事大做文章。当时,朕也忌他权力太大,怕他威胁到皇权,于是就有意地推波助澜,终于在他死后,把他整臭了。现在来看,他的确是有功绩的,得到那样的待遇是不公正的。毫不客气地说,现在朝庭在钱粮方面,还是吃他执政时的老本。不过,现在吃得也差不多喽。”朱翊钧像个老人一样,絮絮叨叨,开始追思往事。
“皇上,您既然知道这些,当时为什么还那样做?”王兴问道。
“权。说到底还是权。他的做法不符合中庸之道,太过激进,不仅仅极大地侵害了士大夫的利益,还极大地限制了君权。触碰到了这两样,他能得了好去?”朱翊钧看了王兴一眼,说出了心中的答案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