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卫千总,便是从六品官职,此外还有门千总,营千总皆为正六品武将,若是守御所千总……便是从五品了。”
云家虽然有读书人,但老思想还是和其他庄稼人差不多,所谓的八九品芝麻官,是品级最低的官职,这些芝麻官都足够让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吃不了兜着走,甚至是不在体制内的不入流官差,师爷等,同样让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。
从五品!不不,单单是最低的从六品,都让他们吓傻了眼,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。
过了许久后,小王氏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:“如果他真是什么千总,之前怎么提都没提过。”
一句话瞬间惊醒了其他人,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特别得一言难尽,怀疑,震惊,气愤,懊恼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,使得面部表情看上去颇为扭曲。
赵氏嗫嚅道:“别人家也不是没人去服过兵役,但不少人都是有去无回,就算回来的,也带着一身伤甚至落下残疾,平安归来也不见有什么作为,谁能想到他还真闯出过名堂。”
云成祖也觉得纳闷,“云景灏真能这么厉害?如果真是那什么千总,难道不用留在军中?他回来都多久了,也没见他离开过很长时间啊。”
马氏道:“应该是不知何故卸甲归田了。”
老太太忽然爆发出一阵懊恼的喊声,“他既然当过那么高的官,为什么不早说!要是早知道,当初我怎么可能答应把他从家里分出去!”
云老爷子脸上也浮现出悔色,他一心希望云成耀能好好读书考取功名,不就是为了改换门庭,摆脱泥腿子的身份吗?到头来,原来最不受重视的大孙子竟早就帮他达成了这个愿望,他却全然不知,还把人给分出了家!?
一个最低从六品的武将,和一个才刚考中秀才,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走,还未必会有结果的二孙子,孰轻孰重他怎么会不清楚!
张氏看公公的表情就知道他对云景灏的想法已经起了变化,心中难免咯噔一声,但王氏却没那么多想法,甭管是大房还是二房的,她所想的不过都是跟着沾光过上好日子。
本来唾手可得的好处被他们嫌弃地扔到一边,就跟煮熟的鸭子飞了一样,让王氏登时迁怒地破口大骂起来:“他明知道咱家一直以来的希望是什么,为什么要故意瞒着以前的事情,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啊,难不成就是不想看见家里好!?”
早知道云景灏当初混出了名堂,她何至于有事没事地就挤兑他,挤兑洛锦绣,上赶着讨好都来不及呢!现在可好了,他们家人几乎将这两口子得罪得不轻,再想跟着沾光贴上去都不容易了。
赵氏此时却是莫名得庆幸,虽说云景灏是他们二房的,但到底和自己不是一条心,他发达了对他们没有多少好处,反而会让她儿子成辉被忽视。
眼看家里人都悔不当初,甚至王氏还说要想法子和大院那边缓和关系,赵氏心里一急,插嘴道:“他们两口子早就和我们离了心,更何况,媛儿刚才不是也说了吗,他既然回来了,就是已经不当官了,和我们一样是平头百姓,何必要费力讨好他。”
“你还敢说!”王氏忽然将矛头直指二房,厉声道:“说到底,咱家之所以把景灏分出去,还不是因为成辉偷酸辣粉方子闹的!自己干了对不起家里的事回来就抹黑景灏,你们可是亲兄弟!有你这么坑自己大哥,坑家里的?我看成辉这么混账,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教的!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?不就是想故意趁机把景灏挤兑走,好让成辉独占了二房以后的家产吗!”
赵氏又惊又怒,“你胡说什么!我没有这样想!”心底里最见不得人的想法被王氏明晃晃的指出来,赵氏只觉得说不出得难堪和气恼。
王氏却满脸讥嘲道:“怎么,你自己敢做还不让我说了!说到底景灏和家里感情不深有很大程度就是你给逼出来的,也是,当后娘的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待前头留下的孩子,不虐待就算是不错了,能眼见着他抢了成辉的东西?说起来当初家里让景灏去服兵役,这里头还少不了你的撺掇呢。”
虽说主要原因还是老太太本身就不太乐意为云景灏出钱,但赵氏也确实出了力。
“三弟妹说的没错,二弟妹你以前确实不该冷待了景灏,还有成辉。”张氏也跟着指责:“都是兄弟,不说互相帮衬至少也别背后捅人刀子,景灏要是记了仇,别说和家里重修旧好,说不定哪天还会报复咱们呢!”
云成祖一听这话也怕了,紧张道:“娘,你说的是不是真的,他现在也只是个百姓吧,怎么报复我们?”
马氏提醒道:“即便是不做官了,之前应该也能积累下一些人脉,不是说大院那边那两个身强体壮的护院就是他的袍泽兄弟吗。”
“还有当初偷方子伤人那案子!”王氏一拍手,“我就觉得事情怎么解决得那么快,景灏到头来不但一点事没有,还能得到官府给的补偿,说不定就是因为有他以前认识的什么大官在背后帮忙!”
云家人是越想越多,有的的确猜中了事实,也有的则是脑补过多越发跑偏,比如,他们还想着大院之所以如今过得这么红火,脂膏卖得好,里面也有云景灏的人脉帮忙。
除了刚开始回来报信后便一句话没说的云成继忽然说了一句话,顿时让家里人犹如被人偷偷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冷到脚。
“他再厉害,也已经和家里离了心,怕是根本不会帮家里什么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