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易有些无奈,叹了口气:“我是怕你受不了油烟味,你最近不是说嗅觉突然灵敏很多,各种以前嗅不到的味道现在开始刺激鼻子,偶尔让你有呕吐感……我没猜错的话,可能你很快就要进入孕吐阶段,还是不要接触那么血腥的东西为妙。”
“其实也没那么矫情”,她洗干净手,转过身笑眯眯看向他,“那我帮我打下手吧,帮我把这个——”
她刚说到这里,料理台上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亮。
备注着“婆婆”的江美仪回复了消息:【还没出来,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,希望没事。】
二十分钟以前蒋涟手术就应该结束,所以她向江美仪发消息询问有没有结束手术。
没想到二十分钟过去,蒋涟手术竟然还没结束。
很显然,对于所有关心蒋涟病情的人,这多等的二十分钟,每一分钟都是那么漫长。
许眠自然也不例外。
看完手机眼神有些慌乱,拿起葱要去洗,走到水池边才想起已经洗过切过了,转身回去,又拿起刀,一时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。
沈易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许眠双手撑着料理台,几秒后才转过来,面色苍白,嘴唇眼色也有些不同寻常。
勉强笑笑,“手术早就该结束了,可是刚才妈妈说她还没出来……她不会那么倒霉吧,才刚找到自己女儿就出意外?”
沈易当然更不知道会不会出意外,人生有时候就是比较残酷,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理想情况,只是这个时候,只能用“不会”两个字安慰她。
“不会,我们现在就去医院,好么?”
许眠哪还有什么心情做鸽子汤,怔怔看他两秒,用力点头。
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蒋老爷子不蒋老爷子的,他当初无情的把她送走,许眠见了面不给他一刀子都已经是仁慈。
要不是考虑到沈家跟蒋家的关系以及蒋涟跟他父女之间的和谐,他开心还是不开心,完全跟许眠没有一毛钱关系。
许眠上车,系好安全带。
沉默半路,忽然扭过头,“她昨天说想听我叫她一声妈妈,我没叫。”
沈易动了动方向盘,没说话。
他现在更适合做个倾听者,而不是陈述者。
她偏开头,望着外面残存的雪迹,稀疏的人群,穿着单薄又漂亮的时尚女性,包裹臃肿、步履蹒跚的老年人。
淡淡说:“我告诉她,我一时半会儿叫不出来那两个字,毕竟对我而言,对她没有任何母女之间的感情,不过以后的话,也说不准。”
“其实我是骗她的,我没那么矫情,面对一个生病马上做手术,手术风险又那么高的病人,叫一声妈妈我又不会掉块肉,我想叫肯定叫的出……我就是觉得,越是有风险的手术,我越不能让她没有遗憾,有遗憾求生欲才高,她顺利脱险的可能性才大。”
沈易“嗯”了生,投过来温柔的眼神,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许眠看向他,又是没由来的一阵心慌。
如果他不是在开车,真想马上凑过去抱住他。
好在理智占据高地,许眠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抱他,声音颤巍巍的,很不确定:“那你说我错了吗?我是应该让她有遗憾,还是应该让她不留遗憾?”